2024年9月27日上午，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张莉教授应邀莅临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于文学院三楼学术报告厅开展《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小说》专题讲座。讲座由文学院咸立强教授主持，文学院凌逾教授、李永中教授出席，文学院本科生及研究生踊跃参与讲座，学术报告厅座无虚席。

讲座主要围绕“小说的意义”和“故事结束，小说开始”两个问题展开。讲座伊始，张莉教授从当下时兴的脱口秀艺术谈起，指出脱口秀的叙事节奏与当代人的话语方式相匹配，由此谈到同为小体量叙事作品的短篇小说，将二者进行对比分析，引出“密度”等问题，进而谈到优秀短篇小说的魅力所在。

针对以上问题，张莉教授和大家分享了四部小说。首先，张莉教授从大家最熟悉的小说——鲁迅《祝福》开始谈起，她认为鲁迅在小说开头就写出祥林嫂的“乞丐”结局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写法。一开始就写出高潮部分，之后的故事如何讲述，是小说的难度所在。在此基础上，张莉教授带领大家重读文本及其人物对话，分析鲁迅作为小说家的处理方法。其间，她解读了文本中的“逃”等字词，并指出祥林嫂和柳妈的对话实际上是一种权力关系。祥林嫂“恐怖”的神色其实是压倒她这个一直拼死自救的女性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们的那段对话是小说的情感发动机，也是隐形的故事推动力。张莉教授认为《祝福》写出了女性悲剧、人的苦难以及典型的围观苦难的场景，《祝福》是通往更高级的小说境界的一篇小说，因为它创造了一个无所不在的人。祥林嫂仍然活在我们中间，代表了一类人的处境。

接下来，张莉教授分享了铁凝的《逃跑》。她通过小说开头讲述的故事，以及故事中患腿疾的老宋“携款潜逃”的结尾，来跟大家探讨“故事之后，小说开始”的问题。她指出老宋逃跑后，帮忙募捐的老夏和已经截肢的老宋如何见面，是这个小说的难度所在。本想让老宋尴尬难堪的老夏，在看到老宋时其实还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但老宋突然撒腿便跑。这是作者面对难题的处理方式。然而作者并未以此次逃跑结尾，而是往回写，与前文伏笔形成呼应，最终保全了老宋作为人的尊严。张莉教授由此提到好的作品不是引领读者对人进行道德判断，而是要打开读者对世界的理解力和认识力。她认为《逃跑》根植于日常伦理，写出了恰如其分的理解、同情，作者铁凝做到了对读者的想象力以及笔下人物的完整性、生活独立性和核心的双重尊重。

随后，张莉教授简要分析了汪曾祺《双灯》的结尾。最后，张莉教授分享了契诃夫《带小狗的女人》，指出作者在结尾处为男女主人公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他以爱情来写道德与非道德、公开与私密、永恒与短暂等难题。通过短篇小说的多义性，张莉教授进一步回应了“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小说”的主题。她认为阅读小说，能够让我们理解人及其生活的复杂性，同时能够检验我们的阅读能力。她谈到要用专业读者的视野来阅读小说，以作家余华对《孔乙己》的解读为例强调对小说结尾的细节的理解。

张莉教授演讲完毕，凌逾教授、李永中教授、咸立强教授分别进行总结发言。凌逾教授认为张莉教授的演讲非常有密度，通过极为细致的文本解读极揭示了小说当中的悖论、矛盾等难题。她从中感受到张莉教授作为一位女性学者的力量，并联想到文学的根等问题。李永中教授指出张莉教授的解读如同金圣叹的评点，让人感受到细节的魅力。他还谈到张莉教授提出的新女性主义与传统的女性主义很不一样，它是从中国土壤里生长出来的而非照搬西方的女性主义理论。咸立强教授认为张莉教授以深厚的文学涵养、强大的专业能力征服了在座的各位同学。

讲座进行到互动交流环节，张莉教授热情、细致地回答了同学们的问题。第一位同学提到自己在小说创作上的困难，并表达了关于“在提高对世界的理解之后我们要怎么办”的困惑。张莉教授认为阅读能够激发创作的热情，写作需要天赋，也需要反复不断的练习。她指出文学的终极目的是让人成为一个在精神意义上更好的人，我们应该思考小说对世界更宽阔的地方的照见。第二位同学以心理学对人的性格的分析，社会学对人与人之间权力关系的讨论为前提，提出了“与其他学科的剖析相比，文学的解读与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的问题。张莉教授指出文学并不提供一种答案或结论。作为文学的读者要有创造力，创造自己的生活，同时通过自己的创造性解读，使作品重新焕发光泽。她希望同学们能够从文学作品感受到一种创造性的愉悦。第三位同学则向张莉教授请教了如何看待小说结局写在开头的方式。张莉教授指出这是写小说的一种方式，但不是唯一方式。当前很多作品其实是推理式的小说，不同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跟一个时代读者的阅读习惯和阅读氛围有关。

张莉教授以其细腻的文本解读功力和深入浅出的讲述方式给在场所有听众奉献了一场精彩纷呈、别开生面的学术盛宴。讲座的最后，张莉教授与在场师生合影留念。在师生们热烈的掌声中，本场讲座圆满结束。

摄影：邢晓航

撰稿：李晓彤

初审：咸立强

再核：段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