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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运:拨云寻古道,倚树听流泉(二)
发布者: 发布时间:2019-04-28 23:16:49 阅读:  来源:

    

唐启运教授口述史


唐启运


华南师范大学教授,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专家。曾担任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系主任,汉语史专业研究生导师,汉语史研究室主任,《语文月刊》创刊人、第一任主编。



二、在北京大学

(一)北大学习生活

我们当时考上语言学专业的是四十个,有两位没有报到。中间有被淘汰退学的、去世的,去世的就包括半夜起来演说最后走到水塘里淹死的那位同学[1]。

在北大学习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表过文章,在《语文学习》、《语文建设》、《中国语文》都发表过文章。一九五七年我在《中国语文》发表文章,这个文章可以帮助大家了解当时的国家情形。当时[2]全国要搞一个语言和文学分家,加强中学的语言教学。中学语言教学首先要解决语法问题,如果没有一个体系,讲不了语法,因为这个是不能乱讲的,结果全国的语言学的专家教授就发表文章说要有个语法体系,然后他们共同讨论商定了一个暂拟的语法教学体系[3]。这些人是很权威的,但看完我就在《中国语文》发表评论。我读北大的时候,在老师们的鼓励下,五五年就已经在《语言学习》上发表文章了[4]。

当时在期刊发表文章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年级里马上知道这件事情,在吃饭的时候,同学们都会很高兴,跑来跟你握手,祝你成功。北大的广播电台也通报了这件事情,学校老师同学们的鼓励,对我来说是一种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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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北大每一学年都要写论文。在我三年级的时候,王力[5]和黄伯荣[6]来指导我的学年论文。我的论文是论证现代汉语及其变化和发展。当时王力评价说这篇论文是一篇研究生的论文,让我自己自由发挥。后来这篇论文写成之后,王力评价很高,他说可以直接根据这篇文章写成汉语史的一个发展部分,还让黄伯荣来改我的论文,这给我的鼓励是很大的。

当时北大有一个青年学生论文讨论会,是第一届举办,也是一个比赛,我得了优秀奖。《中国语文》也报道了这个事情,说北京大学有这样一篇论文。《中国语文》报道之后,地方部队有的学校就来信要我的论文。

当时整个北大,只有六篇能被评上优秀,所以能拿奖是很不错的。当时北大有三个专业,分别专攻文学、语言和文献,文学的人比较多,文献和语言的人就相对要少。当时文学方面的有四篇,文献有一篇,语言方面只有我的一篇,这对我是极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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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大就是写文章、互相学习、互相讨论。王力会来看我们讨论。有一次他看了我的讨论稿,觉得挺好。那个讨论稿就是我的文章《关于连动式和兼语式的取消论》的草稿。那时很多人就说要取消连动式和兼语式,我就问王力先生取消到底对不对,他就让我自己想。我就说不对,他就让我写出来,不肯告诉我对不对,只说让我写出来讨论。讨论的结果就是有人同意、有人反对,王力先生就说我的文章有见解,后来也就发表了。

主张取消的人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7]我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敢去和他辩论这个事情,这是很需要有勇气的,也是王力、周祖谟[8]夸我的“锐气”。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对,那就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用害怕权威。毛主席也讲,不要害怕权威,哪里有什么权威,不对就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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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北大恩师


我以前在北大的时候,古文献是魏建功教的,他是从北大毕业的,后来又留在北大做“老北大”,他很厉害。我在北大念书的时候曾多次拜访过魏建功,他的资料非常丰富,往往讲到半路上又报出一个资料来,有时候我们都来不及记下。魏建功在北大开的古文献专业,是和语言学专业并排的,相当不错。那个古文献专业里面有几个讲义,其中一个就是中国语言文学史。他讲的课有时候有太多条理反而不一定能讲出来,因为他讲到一个地方就继续讲下去,其他的就都放下了,有时候还会报出很多资料,这个就是魏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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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考试比较灵活,不会死抠分数,现在也有人提倡这样做。我做教师的时候也不愿计较分数,能够提出自己的看法就可以了。那时候考试不像现在这样在大堂上出题目来考,而是弄出一道道的题放在那里让你挑,挑出一份之后呢,就给你十五分钟去准备,然后当面考,考完直接写出成绩,就是优秀、良好、及格之类。及格就是没有问题,良好也当然好,优秀的话就表示他这个成绩确实是很好。

古文献专业的话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教授,是魏建功的学生周祖谟,他一开始是研究语言规范,后来才研究古文献,他也是很有名的“老北大”。有一次周祖谟考我,他让我先准备,然后他就去考另外一个同学,等他考完那个同学之后我就去找他。他问我:“你最近有没有准备写什么文章啊?”我当时就很疑惑:怎么会这样考我啊?我说:“最近没有,我都是在读书、做些笔记,要等材料比较充分了我才考虑写什么文章。”

我记得我当时刚好在《语言学习》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这个人很注意这些事情,所以他看过之后就跟我谈:“好,那你就继续考虑一下材料,你如果想出什么问题,就写文章。”他说:“你这个是锐气,你要保持这个锐气。”然后他就在成绩本上面签名,写上“优秀”,就完了。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师,我们讲起来其实有很多趣事。

魏建功和周祖谟都没有留过学,王力、岑麒祥都曾经留学法国[9],他们都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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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学习有很大帮助的老师实在太多了,我在北大学习的语言学课程一共是十九门,除了这些课程还有外语、语系等等,我都是能学多少是多少。所以我们那时有个同学睡到半夜就起来演说,站起来在那个床上说:“同学们——”他半夜起来演说,大家就感到很奇怪,其实是学习负担太重,他的脑子承受不了,坏掉了,因为当时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你能学到什么就是什么。北大当时晚上有的房间是不熄灯的,我们三个人一个房,能开夜车的过来,不开的到另外一个房去。他想开夜车,又忍不住,就半夜起来演说。后来送他回家,也不行,后来他看见水塘里面有个月亮,以为有人,就自己走下去,然后就完了。


【未完】


注释:

[1]唐老师在下文有提及这名同学的事情。

[2]指发表于1957年4月《中国语文》的《读<语法和语法教学>》一文。

[3]据龚千炎《中国语法学史(修订本)》,1953年《关于改进中小学语文教学的报告》指出汉语要分科教学,对此要有通用课本,因而就要有统一的语法体系。1954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成立中学汉语编辑室,拟订《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作为编写《汉语》课本的纲领。经试教、修改和广泛征求意见后,经审订产生《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在此系统上,由21位语法学者撰文阐发各语法内容,合编成《语法和语法教学》一书。

[4]1955年,唐老师在《语文学习》第9期发表《语法结构决定主语宾语》一文。

[5]王力(1900—1986),字了一,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白县人,中国现代语言学奠基人之一。1954年调北京大学任教授,直至去世,曾兼任汉语教研室主任、中文系副主任。

[6]黄伯荣(1922—2013),当代语言学家,广东阳江人。黄伯荣从事高等院校教学工作三十年,主要致力于现代汉语和汉语方言的研究,在现代汉语的语音、文字、词汇、语法及汉语方言等方面都作过许多探讨。1954年因高等院校专业合并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任讲师。

[7]即萧璋(1909-2001),著名语言文字学家,17岁进北京大学,读国文系,师从沈兼士等名师。

[8]周祖谟(1914—1995),中国文字、音韵、训诂、文献学家。前文唐老师谈到魏建功夸他有“锐气”,此处有说是周祖谟。经与老师核定,得知不止魏建功夸唐老师有“锐气”,周祖谟等老师也有。

[9]王力于1927年赴法国巴黎大学留学,研究实验语音学,深受其老师房德里耶斯和丹麦语言学家叶斯柏森的影响。岑麒祥1928年通过中法协会资助的赴法留学考试,先攻读法语,然后回里昂大学学习,1931年转入巴黎大学,从房德里耶斯学习普通语言学,从傅舍学习语音学,从梅耶学习历史比较语言学,从柯恩学习语言调查。二人均有留法学习背景。

撰稿 | 陈晓丹 何子君 刘亮 胡学琦

校稿 | 黄敏灵 何淑仪

编辑 |王冰慧 李雪珵

责编 | 秦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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