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参加红卫兵，与广州结成不解缘

（1963.9-1968.12）

六十年代生活场景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毛主席发动红卫兵大串联①。就是不管是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都可以坐车不花钱，全国到处乱串。去发动、宣传文化大革命，当时就有这个举措。

那么，刚一开始呢，我们学校是那些出身很好的，他们组织了红卫兵。我属于出身不好的，没资格参加红卫兵，只能在一边看。

但是到了几个月以后呢，这个情况就变了，这些革命组织为了扩大自己的组织，也允许出身不好的参加自己的组织。所以我也就有机会被吸收进去了，也当了红卫兵，这已经是1966年末的事情。

农村集体大会

到了1967年的一月份，出了一件大事儿。就是北京大学的聂元梓——北京大学的造反派的领袖，跑到上海去夺权，把上海市委的权都夺了，改称为上海革命委员会，而且得到了毛主席的大力支持。

当时北京五所高校，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大、北京航天航空学院、北京地质大学，出了北京的五大学生领袖。他们分别是我们北京师范大学的谭厚兰、清华大学的蒯大富、北京大学的聂元梓、北京航空学院的韩爱晶，以及北京地质学院的王大宾。

这五大学生领袖实际上是受中央文革操纵的。聂元梓在上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所以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领袖谭厚兰就觉得自己吃亏了、落后了，就发动手下的红卫兵到全国各地去夺权，去革命。

广州五羊雕塑

于是，我所在的中文系就纷纷派人外出夺权，我们几个就被分配到郑州去夺权，我们一行八个人坐的车是从北京到广州的直达车。上车以后，我们的队长就说，这个车直接到广州的，干脆我们到广州去好了。那我们当然乐意啦。所以队长就带着我们到了广州。

那是1967年的春天。这个春天在北方是什么概念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树都光秃秃的，人都穿着大棉袄。

但是到了广州一看，哇，是春意盎然、百花盛开，哎呀，给我们的感觉好极了！还有呢，就是当时北方水果极少，冬天嘛。哇，到了广州，街头水果特别多，而且特别便宜。这也是我们对广州印象特别好的原因。

六十年代春节团圆场景

那一年的春节，我们在哪里过呢？我们在海丰过的，很有意思啊。我们到了广州以后呢，看到海陆丰的造反派写的大字报，说是海陆丰的造反派受了欺压，期望全国造反派去支持他们。

因为我们在中学学过，一个革命前辈写的一篇文章，叫作《奔向海陆丰》，好像是陆定一②还是谁写的。说的是在南昌起义失败以后，往潮汕那边跑，由于那篇文章，我们对海陆丰也很有印象。

然后到了广州，一看海丰告急的大字报，海陆丰的革命造反派受压制，我们当然要去支持他们啊。怎么去支持啊？广州到海陆丰那么远，我们就找到当时的广州省委。

当时红卫兵胆子是很大的，我是北京来的红卫兵，我们要去海陆丰。当时的省委，值班的省委书记是区梦觉，一个老太太。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那个样儿。这老太太听到我们的申诉之后，二话未说，在一个小纸片上写了几个字：“请交通组解决”，就那么一张小纸条，区梦觉要我们去找交通组。

我们拿着小纸片到交通组去，交通组二话未说，给我们每个人二十块钱。二十块钱，当时够去海陆丰一个来回的了。我们很高兴，就在越秀南买了车票，就往海陆丰去了。

那年的春节，我们就是在海陆丰过的。

奔向海陆丰

其实到海陆丰以后，根本也没见到什么革命派受压啊，什么事都没有啊，所以我们实际上就是跑到那玩去了，什么也没干。

然后我们从海陆丰继续往前走，走到哪里去呢，走到福建漳州。因为漳州就有铁路，那时候广东这边还没有铁路，一直走到漳州才有铁路，然后我们就在漳州坐铁路回北京去了。这就是我第一次来广州，广州给我留下了很深、很好的印象。

（1966-1968）

1966年6月1日，聂元梓第一张大字报出来了。《人民日报》发表了社论，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搞“文化大革命”了。可以说1966年6月1号是“文化大革命”的正式开始的时间。

我们是6月15日从山西回到北京的。从1963、到1965年，我们读了不到三年的好书，然后就去搞社教，根本没读什么书了。1966、1967、1968，这几年也都在搞运动。

你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当时搞运动是怎么回事呢？就是写大字报，揭发老师，揭发领导，他们有什么错误言行、反动言行，就把它写出来，贴成大字报，让大家看。

而专家学者呢，就被称作“反动学术权威”，当官儿的呢，叫作“走资派”。就把他们打倒，戴高帽，游街，抓到牛棚里面集中学习。那我们学生呢？任务就是开批判会，批斗他们，写大字报，批判他们。

所以1966、1967、1968年，这几年，基本上，我们就没有学什么东西了。这样一来，本来1968年秋天我们就应该毕业的，但是由于搞“文化大革命”，就把这个事情耽误了，一直到1968年12月才让我们毕业。差不多推迟了半年。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注释：

① 大串联，1966年，中央文革表态支持全国各地的学生到北京交流革命经验，也支持北京学生到各地去进行革命串联。1966年9月5日的《通知》发表后，全国性的大串联活动迅速发展起来。

②徐向前是《奔向海陆丰》的作者。陆定一是《老山界》的作者。《奔向海陆丰》和《老山界》这两篇课文曾收入全国中学语文统一教材。